上周六晚接到贺老师的电话，说约我和小龙去香山探路，一方面为了筹备好下周第二届的pFinder聚会，另一方面也为了送一下我们两位毕业生。听到后免不了心中忐忑，想法很多。回宿舍的路上与师兄聊起来，头脑风暴一番，决定买几个气球，想几个问题，放在里面，埋到山中，届时娱乐一下出游气氛。到宿舍后，苦思冥想地写下八个问题，分开放在两个气球中，又放了常玩的智力游戏在额外的一个气球中。写到两点，方才睡下。
一
约定的时间在九点，我们提前二十五分钟到达，没想到，刚踱几步，贺老师就迎面走来。几句寒暄后，一起上路。跟贺老师走路，难免拘谨，我和师兄交替的一前一后，回应着。
起步的地点在香山路和卧佛山西路的十字路口，从那里出发，一路向西，遇见岔路，再向西北，顺着碧云寺路，开始了一天的旅行。
上山前的一段路，需穿过香山东北角的一个村落，待看到碧云寺高耸的塔顶，便知是后山的起点。很多的户外运动者与我们一道绕过碧云寺，来到山脚。我趁着休息调整的时间将第一个气球，埋在了旁边树林乱石堆中。怕自己忘记具体的位置，赶忙拍了照片。他们举旗拍照留念后，便与我们分道扬镳了。他们走向了一条还未完全开垦的坑洼土路，而我们走了一条平坦的水泥路。
上山的路上，贺老师谈起了他本科、研究生时的事情。他很遗憾本科时，没能抽时间常到香山转转。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博士期间与北外的一次联谊，还在一起合影留念。他劝我们应当多参加一些户外的活动，多与人交流沟通。他大概是很清楚我们都不善与人交谈，希望能够有所改变。其实于我而言，跟有共同话题的人能滔滔不绝，说很久，但跟陌生人，或者完全没有共同价值取向的人很难聊到一起。读书越多，我发现自己越难去改变。
随后的一路，有聊未来的人生路也有聊对过去人和事的回忆。
贺老师提了个有趣的问题，说对于未来的子女，你希望他走艺术的道路吗？他提到父辈赚钱，子辈挥霍搞艺术，等几代一贫如洗后又重新开始奋斗。师兄对这个问题的回复是他大概希望，未来子女还能继续在他的领域学习，因为至少能给一些指导，艺术的道路有些陌生。我接过话讲，因为遗传因素，子女的天分和擅长应该跟自己相差不大，多半还是擅长自己擅长的领域，当然不排除例外。这个问题，其实我私底下曾不止一次想过，但当时还是忍住没发表看法。我想我大概不会限制子女必须要学什么，如果他（她）真的擅长艺术，我也不会反对，但我大概会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去了解，同时给他找好的引导者。
谈到小时候对未来职业的期望和高考时候选专业。师兄说他小时候看了很多科学家的故事，所以希望成为科学家。他当初选择数学专业，是因为他对其他的专业根本不了解是在学什么，只有数学他比较熟悉。我对高考时选专业的理由也丝毫没有忌讳，完全是听从父母的选择，希望是高投资高收益，因为各学校的软件工程专业学费都很高。其实，我当初也还是受了初中一位同学的影响。他是我们初中班级中公认最聪明的学生，脑袋比一般人大，外号豆芽。我坐过他前面，曾经问他，你将来希望学什么，我以为他会回答物理，因为物理被普遍认为是聪明人学的专业，但我得到的答案是计算机。那时的计算机在我的概念中就是文字处理工具加游戏机。他的父亲多半受过大学教育，在市教委工作，他常常能接触到计算机，对一些电子设备也很了解。我虽然在五年级层学过一个暑期的计算机，但就学会了基本的绘图工具，文字处理工具以及开机关机。他的偶像不是爱因斯坦、牛顿，而是比尔盖茨、乔布斯。现在想想，那时的我离当代社会真的是有些远，即使是现在，我仍旧会有这种感觉。我似乎对当下的事情很少产生兴趣，学到的和喜欢的永远是所谓经典的。这些年逐渐有所改善，但我偶尔还是会担心赶不上时代步伐。对于职业的期望，我想会是架构师，这个我从小根本不知道的职业。说起天分，朦胧中曾对唱歌有想法，但从未被引导过，也就没有萌芽，现在对这个职业已经基本丧失兴趣。
贺老师说他高考时候语文考得不好，所以后面很注意写作，他是在看过秀哥博客后才意识到他爱总结。贺老师高考最没压力的学科是英语，初中时总考满分，但上大学时候，因为词汇量欠缺，所以略感需要学习。我被问起什么时候觉得学英语有压力，我回答是在高中，刚开始上高中做完型填空总是错很多，经过高考的训练变得好一些。跟贺老师打过交道的人，大概不会觉得他语文学得不好，反而会觉得他很擅长，因为从他的邮件、演说、交谈中都无法让你相信他不擅长。我想，这大概是他后期刻意去注意的缘故，什么东西刻意去学，并且坚持下来，总是能变得更好。用贺老师的话来讲，大概就是日行二十英里与一万小时定律。
边走边聊碰到了第一个分叉口。这是条少有人走的路，即使沿途没有荆棘丛生而且显得很平坦。遇到一个路人，他也不清楚快活林怎么走。没辙，凭直觉我们选了那条上山的路。走了半个多钟头，待又碰到路人问起还要多久到快活林时，方知岔路口选错了道，应该向下走。无奈，只好折回。回到分叉口，行走十多分钟后路遇第二个分叉口，踌躇不定之际，看到远处有对夫妇。小步快跑赶上他们询问。幸运的是他们对路很熟，被告知顺着远处有电线杆的路就可以上山。回来汇报贺老师和师兄，意识到差一点又选错了道。联想人生的道路，这几年做的研究道路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。谁人能看清人生道路的全貌，谁人又能搞明白研究道路的前方在哪里。我们应该感激那些给我们指导的人，他们如海上的灯塔，拨开迷雾的风，让我们清晰了选择，脑中逐渐绘全整个地图。固然，有过来人的指引是幸运的，免不了很多的时候需要摸黑走，这时一个人能否正真探出一条路，有更加惊奇的发现，才是真正的考验。
绕过挂甲塔，就是上山路。临近中午时分，寒气已经散尽，浑身开始温热。道路两侧枯树依旧，路上人少，飞鸟也不多，显得寂静万分。三人不作声得走了一阵。身处吵闹中，心会随之躁动，身处寂静中，心会随之平静。山，威严雄壮，难容聒噪。山，起伏幽深，包容万物。万物丛生，给山增添灵气。万物冬眠，还原了山的庄严。三个来自山西的同乡人，大概对家乡的山都会有特别的情感。我依旧清晰记得老家山上的那棵酸枣树，那块大石头，还有石块上的青苔，都曾是乐园中我的爱物，我无法抹除对它们的记忆。
贺老师放起了一首我和师兄都陌生的歌，关贵敏的《太行颂》。歌曲悠长舒缓，却又演唱得高昂嘹亮，初听来让人精神放松，情至高处，又让人血脉喷张。太行山脉北起北京西山，横跨北京、河北、山西、河南四省，绵延四百公里。我们此行的终点也就是西山国家森林公园。
沿着电线杆的路实际上是香山公园背面的一条路，快接近山顶的地方，山路由北转向西。是香山和西山接壤的地方，也是香山山峰的边界线，这里视野开阔，可以看见远处的山脉，又可以看到广袤的蓝天，北京城西部一隅也尽收眼底。只身于山体和弯曲的山路中时，视线常被阻断，只有站在这高处，站在这开阔的地方，视线才能走得更广更远。这难得一见的景致，引得人驻足留念。只为这景致，也不虚此行。
路过一座影壁墙时，对面的悬崖边散乱着一些碎石，大大小小，落在枯黄的荆棘下。我忙把第二个气球埋下。
走到快活林，已是正午，这里是香山和西山的分界点。早晨出发只吃了一个鸡蛋和两小杯酸奶，此时腹中早已饥肠辘辘。我们匆匆下山，只为不错过中午饭点。
离开西山公园前，在东门口的假山中埋藏了第三个气球。
二
七天内在一个新鲜的路上走过两遍，是一段有趣的经历。好比一部电影看两遍，第一遍新鲜感重，前方未知，突然伸出一只手，足以吓得浑身冒汗，第二遍看，会更多的去寻找第一遍记忆中有趣的桥段，重新温习，也略带会有新的发现，但突然伸出的手，已经没有原来的震慑力了。带陌生人一起走第二遍，会更加美好，因为你可以领着他人走上预期的正确道路。
集齐十六人，不比三两人，只有强有力的号召力才能让所有人准时。预定八点半从山脚下出发，推迟到了九点。人多后行进的步调也难一致，三三两两结伴。我跟小龙一前一后，带着大家以防走散。
路还是上周的路，但相伴行走的人不同，内心的情感也随之不同。组里不像以前外出时，黑压压的一片，现在映衬着红、天蓝、粉。有爱安静的，跟同行的师兄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些山外的东西；也有活泼的，遇到下坡路，一路奔跑，跑热了，把外套脱下来交给男朋友；还有沉稳的，看着山里的风景，默默行走。
第一次停脚处是埋第一个气球的地方。年长的对这种小游戏已经没有了兴趣，只有年轻的几个师弟师妹还乐意玩这个游戏。事情见多了，难免心中麻木，心里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才能兴奋，亦或者是参与其中后会显得不够成熟稳重。第一个气球是被杨皓找到的。里面写了四个人物谜语，分别来自四大名著，都是性格凸出，虽不是主要角色，但留给人深刻印象的人物。
他出生地芙蓉花满城。他为人短小，放荡不治节操，却很有才干。结交曹操，不被礼遇，而改为结交刘备。终死于兄长告发。
猜《三国演义》中一人
她也姓林，也叫玉，因避讳而改名。上司秋纹、碧痕骂她“没脸的下流东西，拿镜子照照，配递茶倒水不配”她生性聪明，口齿利索，攀了高枝。与人易帕，私定终身。
猜《红楼梦》中一人
他神通广大，法力无边，手持一柄月牙铲，是碧波潭万圣龙王的入赘女婿，因下血雨盗宝珠而遇孙悟空，后被二郎神、孙悟空制服。
猜《西游记》中一人
他的枪法天下独步，原为京师金枪班教头。吴用用计让时迁盗甲赚他上梁山，后大败呼延灼，破其连环马。终在征讨方腊时，被毒箭射死。
猜《水浒传》中一人
被猜到最多的是《红楼梦》的问题，慧君、小龙都有猜到是小红，本名林红玉。猜到问题最多的是樊师兄，猜到了三个，除了《水浒传》一题的徐宁没有猜出。我想如果浩哥在，或许能全部答对。
第二个停脚点在挂甲塔，我带着几个师弟师妹走在前面，小龙跟师兄们走在后面，眼看绕过弯后，我们已经甩开他们上千米了。没想到，他们找了一条下山的小土路，超近道，赶在了我们前面。我远远的看见，以为碰见了跟他们穿一样衣服的人，走近了才确认确实是他们。这里是路标，得照个合影。大家迅速聚集，留念，以证明来此走过。
走到第二个气球的埋藏点前，几个人纷纷上前寻找，乱石之中，大家都是先对照我预先发送的图找相似的方位，看来看去，没等下手，杨皓又找到了。这次的气球里写了四个哲学家的谜题。
他出生在苏格兰爱丁堡。他是经验主义者，也是不可知论者。他只接受用感官认知的事物。除此之外，一切都有待证实。他与佛陀的观点一致，认为没有不变的自我。
他是现代哲学之父，他是理性主义者，他发现了三件事：一、人是会思考的生物，二、上帝是存在的，三、宇宙有一个外在的真实世界。
他是位严谨的逻辑学家，也是一位伟大的组织家，他发明了各种学科并加以分类。他批判柏拉图的理型论，并将事物的本身分“质料”和“形式”来看待。一件事物的“形式”不但说明了这件事物的潜能，也说明了它的极限。他描述了三种良好的政治制度，即君主制、贵族政治和民主政治。
他是余秋雨的家乡人，著名哲学家，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，精通儒家、道家、佛家，主张“知行合一，以致良知”。
没想到最多人猜到的是王阳明，看来组里对明朝的历史比我熟，我是听了小龙介绍后才去查的。能答对休姆，应该是读过入门的哲学书了。
下山，我们寻了条新路，途经八角亭，花溪，招远烈士林园。等出东门时，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。留了假山处红色的气球待以后再来寻吧，不知到时还在不在。
人生有些路可以重复走几遍，但有些路，只能向前，没有回头重走的机会，要踩稳脚下的步伐，尽可能让内心踏实。终点不是目的，沿途的风景最美。
